金馬 閩台中的綜藝體

【雙魚之論】英文拷到 G / D 找中文翻譯
I'm reflecting on the idea that an "empire," at its core, is a system—ideally one that does not rely on coercion—that is capable of accommodating and governing a wide spectrum of diverse societies and regions, across lines of culture, opinion, ethnicity, custom, and economy.
The United Kingdom and the United States have accumulated considerable experience in this regard. Japan, by contrast, has less to show in this domain roughly from its annexation of Taiwan. Taiwan, meanwhile, is still searching for its point of departure as a modern state.
As for China—under the Yuan, Ming, and Qing empires, it managed such complexity with notable success. Yet with the rise of the one-party system under the People's Republic, it seems to have regressed into a kind of political adolescence.

我在想，所謂「帝國」就是能有一套制度（最好不是強壓），容納與管理很多不同（文化、意見、人種、習慣、經濟等等）社會與地區的國家。
英美很有經驗，日本差了些，而台灣，還在找起跑點。
中國，在元明清都不錯，搞到一黨專政體制之後，就等於返祖到青少年時期。

金門罷免連一階都過不了是因為「太紅」嗎？我聽完當地人想法覺得一點都不奇怪    丁肇九＠關鍵評論 20250415

金門真的就是福建省不是台灣省，很多人都是祖先來到金門的第二十幾代，當地最老的廟唐朝時候就立了起來，中華民國——這個「台灣人」覺得荒謬、已經死掉，甚至當笑話看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完全合理。因此當地中年以上的人，普遍極度不信任代表「台獨」的民進黨不足為奇，但這並不代表金門就很「紅」，實際理由比地緣想像更複雜，而我在金門沿路問遍長輩、年輕人、廈門人，了解他們實際想的是什麼。

當我到金門旅遊開始在Instagram發動態後，許多朋友都問我「金門是不是真的那麼『紅』」，原本以為他們講的是觀光客很多，後來才知道說的是紅統的紅。

他們會有這樣想法也不意外，畢竟現時全台籠罩在大罷免氛圍裡，金門帶著霧的天空下，卻完全聞不到那樣的空氣。2025年2月，「珍礙金門」罷免團隊宣布針對國民黨立委陳玉珍的第一階段連署失敗，距門檻1247份差了73份，是大罷免浪潮綠營的第一個敗果。

當時，陳玉珍回應是「金門人的純樸善良，唾棄了政黨惡鬥的歪風在金門出現」，並感謝「99%以上的金門鄉親選擇相信她」。但會有這樣的結果，真代表金門人「珍愛玉珍」嗎？或進一步講，真是因為他們支持統一、支持共產黨嗎？

我決定沿路問遍能遇到的長輩、年輕人、廈門人，看看他們實際想的是什麼。

莫忘大前提：金門本來就不是「台灣」

說真的，我完全能夠理解為什麼金門人的國族觀念感覺和「台灣」很不一樣，其實之前那個哈哈台的影片就有講到了，因為金門真的就是福建省不是台灣省，很多人都是祖先來到金門的第二十幾代，當地最老的廟唐朝時候就立了起來。

外人要講「台灣就是中華民國」、「中華民國就是台灣」或「根本就沒有中華民國」，他們真的沒辦法接受，因為他們就真的是中華民國——這個「台灣人」覺得荒謬、已經死掉，甚至當笑話看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完全合理。

舉個例，我在當地一個名產的包裝上看到「產地：台灣金門」這幾個字，仔細一想覺得超級不合理，你可以寫中華民國金門，可以寫福建金門，但真的沒有東西叫做「台灣金門」。

也因此當地中年以上的人，普遍極度不信任代表「台獨」的民進黨，也就毫不意外了。然而這並不代表金門就很「紅」，實際的理由比地緣的想像更複雜。

窮過來的歷史，而對面就是廈門天際線

早期金門確實可憐，就是一片冬天很冷、夏天起霧，鑿井還缺水的荒野。最早期一些金門人往南洋漂，許多在新加坡等地方發了大財，更後來遇到國共戰爭，居民基本上是配合軍人而生，帶著燕尾的四合院房子給軍人住，晚上燈要罩起來怕漏光成為敵人目標。

後來有個叫胡璉的將軍，改變了金門。

與金門度過古寧頭戰役、八二三炮戰，以致最終當上福建省主席的他，被當地人尊稱為「恩主公」，他在守護陣地之餘讓營長們蓋學校，要當地人種高粱換米，也建立起了金門的酒業。

在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哩，金門人就是在這種幾乎是「開明專制」的體系下長大，一代傳一代，自然深植了把恩庇侍從視為理所當然的DNA。

也因為真的窮太久，雖然現在金門發展越來越好，很多高樓開始興建，但遙望手機會連到中國移動的廈門天際線，那一片物理上的富強景色，導致途中遇好多金門人跟我說廈門多好、多先進、比金門和台灣強很多。

每次聽到，我都一直說金門最美的其實不是高樓，而是古厝、風獅爺、小巷道，和那些幾百年的彈孔。但他們還是會一直說服我廈門真的很棒、建議我去、要帶我去。

我倒也能理解這種模式，就像早期中共對台的統戰，展現出中國先進有錢賺有機會的一面，期待增加台灣人的好感度。曾經，中共也是覺得這樣的統戰就足夠了。

換個角度看，我也覺得這就是金門和台灣最不一樣的地方。

當我去越南的時候問戰地行程的導覽，為什麼越戰明明才過不久（比228和白色恐怖最慘烈的那個時代還近），但今天的越南人能樂於服侍那些那些他叔叔爸爸甚至他本人，曾經在叢林裡殘殺過越南人的觀光客？

導覽的答案是，越南人戰後真的太窮了，而且發現那些外國人還真的有錢，當時相信共產政府不學英文不跟外國人交流的越南人，在對西方開放後只能繼續做勞累又低薪的當地廠商工作，會英文的則能賺上大錢。

他們覺得，跟那些外國人好可以過好日子，而吃飽比什麼都重要，即便他們不久前才是戰場上的死敵。

所以我常覺得，台灣能夠完善地發展轉型正義與檢討歷史，真的是因為整體來說民眾都吃得飽、有盈餘。某方面來說，國民黨一黨獨大台灣錢淹腳目那個時代，長遠來看猶如搬石頭砸自己腳的「德政」。

在台灣本島，人們有錢了發展了有餘裕了，便開始回想檢討過去的各種糟糕事，而到二十幾年前還堪稱很苦的金門，吃飽、賺錢、累積資產才是人們的首要目標，哪有錢賺就往哪裡去，而台獨在他們看起來並非一門生意，特別他們根本也不是法理上的「台灣」。

若要戰省籍，金門人反而是真正的「福佬」

另一個金門特色就是路上到處都是廈門人。因為中國片面禁止，台灣近年來在路上幾乎已經看不到陸客，但廈門人基本上只要申請就能來金門，不太會被擋，金門廈門常會一日來回，我扛兩箱高粱過去，背一打螺獅粉回來，兩方關係非常密切，從本島人的角度看也很新鮮。

特別是，廈門人的外表口音都很像「我們」，若非自己開口介紹或是說出些不像台灣用法的中文時，才能知道是廈門來的。也就是這樣的感覺，會讓金門人覺得自己和廈門（或是中國大陸）更接近，更一體，當然他們物理上也真的很近。

那些「陸客」基本上不會特別談政治，頂多笑一笑「你們賴清德害我們不能去台灣」，極限就是喊喊「大家本來就是一家人」，但日常遇到大多數都只會聊兩邊的生活、物價，彷彿台灣內部對中國的劍拔弩張從來沒有發生。

我在大膽島的行程，和金門人導遊聊到廈門人到金門會不會被擋，她還有些不悅我的提問說根本不會，你不要看媒體亂報，「台灣媒體世界上有那麼多大事都不報，整天在那邊造謠。」

這段話超像是看中天的長輩對宇宙的想像，但在金門人的眼前確實是不爭事實。

我其實覺得很可惜，金門原本就是中華民國（台灣）面向中國的第一線，反共的標語還未被塗蓋，原本可以是台派拉攏抗中，或至少是能幫忙逆統戰回去的一群關鍵人士，卻因為「不支持台獨就是挺中」的意識形態，被硬推到光譜和地圖上的另一端，甚至出現「應該直接把金門割給中國」這樣的極端言論。

有趣的是若要戰省籍，金門人反而是真正的「福佬」，閩南語說的比大部分台灣年輕人還好，教課書定義上比很多「台灣人」還「本省」，但不識者眼中他們的行為舉止，卻又好像比很多外省人還「外省」。

這也能反映出台灣政治論述中的一個盲點：我們往往用過於簡化的二元對立框架來理解複雜的身份認同問題，而金門的特質若探究到底，真會化為很多台灣省籍詭異論述的照妖鏡。

仔細想想，會覺得金門人一點都不「奇怪」

金門並非只有一群老人，我在金門遇見最喜歡的酒吧，老王樂團、禁藥王、Skaraoke都去過，甚至在上一任年輕縣長的時候金門還辦過音樂祭，拍謝少年、大象體操、熊仔、怕胖團都有來，沒有適合的室內場地因此在海邊舉辦，想像都覺得浪漫。

但縣長在上一屆選舉落敗，讓當地人口中「跟老人比較好」的人選當上，那些活動就比較不拿手了，實在可惜，如果下一屆又是和文化圈吵過架的陳玉珍上位，恐怕也不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其實，這一趟金門行只是在研究階段時，就覺得金門觀光資源整合很好，有與台灣好行緊密配合的小旅遊團，有很多精彩的免費在地導覽，百年老店之間也有許多年輕又有活力的商號出現，高粱老酒舖對面就是網路上有名的金門風味精釀啤酒吧，老宅院裡賣的是高粱咖啡和綠拿鐵。

物價上，金門以國旅為標準算是十分便宜，當地人也很親切，網路上流傳只要走進一間店，選店裡一個最奇怪的東西，問店裡人那是什麼，他們就會滔滔不絕的跟你一直聊天。

金門是歷史無法抹滅的深刻一段，是閩南文化的活化石，又是兩岸關係的縮影，他們是比許多「台灣人」更「本省」的福佬，對「中華民國」的認同，卻又比很多「外省人」更「外省」。

這在許多沒想太多的台灣人耳裡聽起來可能非常奇怪，不過，我真覺得在所謂「主流意見」建構的想像之外，對金門政治與民心感到好奇的人，應該實際去現地走走，聽超級E的叔叔阿姨說故事，在廣東粥店與廈門遊客聊聊，才能夠理解金門人在想什麼，也不再會覺得他們「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