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雄的國際記者會、習近平的招待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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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lington Koo（顧立雄）, Taiwan’s Secretary-General of the 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 made a briefing to the international media on November 12, indicating that the centralization of power by the CCP has allowed the national security institution to expand and take over the power of the State Council of the PRC. The situation, according to Xi’s unsafe mindset, is not expected to change anytime soon.
Commentators also noted that although Xi is taking a soft and low profile in economic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 especially in relations with the US, no real change can be expected. Xi takes measures he believes are effective, such as meeting with “Chinese old friends,” but they will be in vain. This is because no one dares to advise anything that goes against the viewpoints of the dictator.

顧立雄，台灣國家安全會議秘書長，在11月12日向國際媒體進行簡報，指出中共的權力集中化使得國家安全機構得以擴張，並接管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的權力。據習近平不安全的心態來看，這種情況預計不會很快改變。
評論家們還指出，雖然習近平在經濟和國際事務中，特別是與美國的關係中保持低調和輕柔的形象，但不應期待實質性的變化。習近平採取他認為有效的措施，例如與「中國老朋友」會面，但這些措施將是徒勞的。這是因為沒有人敢提出任何與獨裁者觀點相抵觸的建議。

中共國安系統無限擴權衝擊國務和經濟    VOA 20231116

台北-中共國安體系近年來不斷擴張，台灣國安會秘書長顧立雄指出，這樣的趨勢已經導致國安系統權力凌駕於本該主導經濟工作的國務院之上，結果就是讓企業對於在中國經商失去信心。對此，分析家認為，由於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缺乏安全感的狀態並未改變，因此這樣的情形短時間內難以扭轉。

顧立雄是在11月13日一場面向國際媒體的簡報會中指出，雖然中國經濟表現目前確實存在不少問題，包括房地產萎縮、內需不振、青年失業率高企以及進出口貿易停滯不前等，但目前看來，尚不至於系統性的金融風險乃至經濟崩潰，且仍能維持經濟低速成長態勢。

經濟表現被視為攸關中共統治正當性的重要因素，然而在習近平一人獨大之下，誰可以幫忙分憂中國當前的經濟困境？另外值得觀察是，近來中共國安體系的權力不斷膨脹，已經大於強調經濟發展的相關部門。

以安全為名中共國安系統膨脹

顧立雄分析，從國安部門的膨脹可以看出，習近平仍著重於內部控制，擔心經濟衰退可能產生的動盪。畢竟現在看起來中共國安部門的權力大於國務院，也就是他們一直在強調的市場開放、積極發展的這一面也面臨到困境。

顧立雄說，由於近期中共國安系統權力太大，動輒傳出有外商因反間諜法等罪嫌遭調查，確實已嚇跑了不少外資，這令台灣方面略感不安，也讓台商投資更為謹慎。

例如11月初舉行的第六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與會台企就從首屆的110家減少到僅剩20家，還有第三季外國直接投資出現自1998年開始統計以來首次的118億美元赤字。這些跡像都可看出外資對中國經濟缺乏信心。

對此，日本《產經新聞》台北支局長矢板明夫有相同的觀察。他說，中國改革開放以來，長期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當時是主管經濟的官僚說話最有份量，但近年來國內外矛盾上升的大環境下，在習近平眼中，政治安全高於經濟發展，國安、公安官員在政治上的發言權也都高過財經官員。究其原因，矢板明夫認為，和習近平打壓異己，簡單粗暴的政治手法有關。

矢板明夫告訴美國之音: 「所有他(習近平)的政敵都會覺得我們可能下一個會被收拾，對民間鎮壓手法(也)要比胡錦濤時代簡單粗暴得多，當然會引起很大的反彈，同時中國這幾年推行戰狼外交，所以導致了不安全感，所以他要加強(國安)。”

習近平二十大報告強調「安全」

位於台北的政大國關中心主任寇健文則指出，早在2022年末習近平的中共二十大報告中，就可以感受到他非常強調國家安全，最明顯的是，報告全文多達91次提到「安全」二字，相對之下前總書記胡錦濤卸任時的十八大報告，僅36次提及安全。

此外，二十大報告中還有一節的「推動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堅決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段落。中共官員在解釋報告時將顯著提高國家安全能力列為習近平主政10年的“偉大變革”，並稱“有力有效應對西方敵對勢力在台灣、香港、新疆、西藏、南海等方向的挑釁滋事”。相形之下，提及經濟、改革、和平等軟性字眼的次數則明顯減少。

在中共黨國體制下，寇健文分析，總書記報告中強調的重點，當然會受到所有官員重視，因此過去一年來在各種黨內活動，各機關、機構都要重申「安全」的重要性。在此背景下，國安部門「影響力變大、講話聲音變大、手臂比較粗」也就不難理解。

習近平不安全感未消「國安凌駕國務」難扭轉

至於眼前的中國經濟疲軟，是否會讓中共放鬆對國家安全的堅持，適度開放？分析家多半不表樂觀。

位於台北的時事評論員桑普向美國之音分析，共產黨國家喜歡明的一套、暗的一套，現在由國安委掌握實權，架空國務院的作法，在習近平繼續掌權之下，作為權力集中的象徵，不會在短期內改變。

矢板明夫則認為，隨著中國對內對外矛盾持續加深，習近平的不安全感沒有改變，國安凌駕國務的情勢，目前看不到緩和跡象。

交流與安全矛盾台灣學者赴陸遭扣查

國安部門的膨脹不僅為經濟發展帶來陰影，高度強調「國家安全」也為中共一向重視的台海兩岸交流工作帶來問題。13日的簡報會中就有日本媒體提到，2023年是中共統戰部門定義的“民主協商元年”，然而前往對岸交流的台灣學者卻頻頻傳出在機場遭扣查，甚至手機、電腦也遭搜查。

顧立雄表示，中國國安部門類似這樣的「社會控制」做法會讓許多台灣人不願再赴對岸交流，他並指出，中方的「逆滲透」作為除了提防颱灣人入境之外，也包括不准大陸學生赴台，就怕過度交流會導致中國內部控制不安定。

寇健文則認為，一邊推動交流，一邊又要盤查赴陸交流學者的矛盾現象，是因為中國各部門協調出現問題，對台交流跟國家安全都是中央政策，下到基層後卻因涉台統戰部門與國安部門各行其事，產生不一致的情況。

寇健文說:「我看到的是部門之間的協調出問題，比如說老共也講今年是(兩岸)大交流年，對台部門就說我們要交流，然後你像國安、公安這些都強調安全，所以台灣學者一來，我就把你扣下來了。」

習近平親信權力競逐

除了部門之間的矛盾外，中共高層官員權力競逐，也成為外界觀察國安系統與國務院權力消長的另一個方向。

顧立雄在簡報會中透露，在獨攬大權的習近平之下的「福建幫」、「之江新軍」甚至「陝西幫」等派系雖然同樣被視為親信，仍舊可以觀察到彼此間的權力競逐。

桑普觀察到，從5月底召開的第二十屆中共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國安委)第一次會議，可以看出端倪。桑普指出，相較於前兩屆國安委都是設置兩名副主席，分別由國務院總理跟全國人大委員長擔任，本屆增設第三名副主席，由中央辦公廳主任蔡奇擔任，在他看來，身兼多職的蔡奇，已經架空了檯面上「二把手」國務院總理李強。

桑普告訴美國之音:「因為國安委下面下屬國家安全辦公室，蔡奇一直是那個副主任，國安委是決策者，國安辦是執行者，他球員兼裁判是很罕見的，而且蔡奇也是兼任中辦主任跟中央書記處第一書記，可以看到他位高權重，應該是第二號的實權人物。」寇健文則認為，蔡奇跟李強分別是習近平的黨務跟政務二把手，兩人的實權明顯高於其他政治局常委，且彼此間有微妙的競逐關係。

在中共二十大之後，習近平沒有親自出席主持的會議場合，就是由其他常委代勞，特別是蔡奇和李強兩人。寇健文形容這是基於減輕習近平工作負擔的“二線分工”，但實質上是“分憂不分權”，所有黨政大權仍然掌握在習近平一人手裡。

根據寇健文觀察，雖然蔡奇可能因為習近平強調黨務工作的重要性而略佔上風，但目前看來兩人的競逐關係還在習近平可控範圍之內。

 

拜習會前，習近平的「老朋友外交」引關注    VOA 20231116

華盛頓—11月15日（週三），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將與美國總統喬·拜登（Joe Biden)在美國舊金山亞太經合組織峰會期間舉行元首會晤。晚些時候，習近平還計劃和美國商界人士共進晚宴，並且還邀請了38年前他訪問愛荷華州時招待過他的「老朋友」。

習近平最近的一系列「老朋友」外交令人關注，包括美國前國務卿亨利·季辛吉（Henry Kissinger)以及二戰時來到中國的「飛虎隊」老兵。分析家指出，習近平可能希望利用這些「老朋友」為中國做宣傳，但這一系列操作恐怕很難影響美中關係的未來走向，在某些方面，甚至會適得其反。

習近平舊金山招待來自愛荷華的“老朋友”

一份曝光的邀請函顯示，由美中關係全國委員會(National Committee on US-China Relations)和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US-China Business Council)舉辦的習近平晚宴和招待會門票每張售價2000美元。更有財力雄厚者直接買下整桌以獲得和習近平直接見面的機會。

不過，也有一批來自愛荷華的普通居民分文不掏，就可以直接參加晚宴，並且和習近平一起把酒言歡共敘往事。這幾位就是38年前習近平在任河北正定縣委書記之時訪美期間招待過他的愛荷華州居民。

盧卡·巴羅內(Luca Berrone)是「愛荷華老朋友」中的一位，也是少數不用付2000美元就得以參加晚宴的美國商人之一。1985年春天，巴羅內作為愛荷華州「友好省州委員會」的負責人，招待前來訪問的時任河北正定縣委書記習近平一行人。巴羅內安排他們在愛荷華州的農業和食品等行業參觀訪問，並「親密接觸」長達兩週。

巴羅內對5位來自河北省的客人的印像是「交流融洽」、「開朗大方」。他告訴美國之音：“習近平當時聰明好學，我也努力確保他們在訪問期間盡可能多的學習到關於農業方面的技術和知識。”

巴羅內當時萬萬沒想到他招待的遠道而來的客人有一天成了中國最高領導人。儘管自1985年離別後雙方並沒有保持聯繫，2012年習近平重返愛荷華並且和巴羅內等老友們再次相見令他十分意外和感動。2019年3月，當習近平訪問義大利時，身為義大利移民的巴羅內甚至被時任義大利總理的朱塞佩·孔特（Giuseppe Conte）邀請到場共同歡迎習近平，這也成為他人生的「高光時刻」。

提及前往中國的歷史，巴羅內還告訴美國之音，今年6月他還有一次特別「大開眼界」的經歷：去了福州鼓嶺，參加了中美友誼論壇。

巴羅內所說的“中美友誼論壇”，指的是2023年6月28日在福州市舉辦的“鼓嶺緣”中美民間友好論壇。鼓嶺的故事源自二十世紀初，一群美國傳教士來到位於福州市郊的避暑勝地鼓嶺生活和傳教。如今他們的後代團聚一堂，重返鼓嶺紀念先人並且舉辦了“民間友好論壇”。習近平在對鼓嶺論壇的賀信中說：“'鼓嶺之友'的經歷再次證明，中美兩國人民完全可以跨越制度、文化、語言的差異，建立起深厚的友誼。”

儘管對最初去鼓嶺的美國人「傳教」的目的隻字不提，中國官媒仍然對此大加宣傳，還專門拍攝紀錄片紀念此事，尤其突出「習近平助美國老人圓夢」的歷史。

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副教授吳木鑾在接受美國之音訪問時認為，習近平這個做法與其是為了推進美中之間的交流，不如向中國國內受眾展示，自己在福建時的政績。

他說：「這個東西我覺得對國內的受眾可能有點用處……他(習)就是這樣，會說自己當年的一些經歷。就是說他在福建的時候也挖掘很多東西，也不是屬於那種別人說無所作為的那種。估計他從這個角度多說一點，讓別人知道，哦，他原來在福州也做了一點事情的。”

習近平的「老朋友」外交，所得有限

中國官方的新華社於7月1日也特別寫了一篇英文文章，談習近平的「老朋友」外交。文章的題為「習式外交：習近平和他的美國朋友們」。文章以鼓嶺往事開頭，講述習近平和愛荷華老友們的友誼，以及和星巴克創始人霍華德·舒爾茨(Howard Schultz)的書信往來、在6月會見比爾·蓋茨（Bill Gates)、和美國伊利諾州中學生通信的往事。

2023年6月，習近平在北京會晤蓋茲時稱對方是他2023年見到的第一位美國朋友，並且說「中美關係的基礎在民間，我們始終寄望於美國人民，希望兩國人民友好下去。”

2023年7月，中國人民最熟悉的「老朋友」美國前國務卿季辛吉突然再度訪華，令所有關注中美關係的人士嘩然。中國政府給予與季辛吉超高規格禮遇。習近平與季辛吉在50年前季辛吉和周恩來見面的釣魚台國賓館五號樓進行會談，強調“中美關係永遠和季辛吉這個名字連在一起”，並且用一百個壽桃、老壽星和仙鶴佈置的午宴進行款待，也準備了1972年季辛吉陪同時任總統尼克森訪華時的北京烤鴨、西湖醋魚和兩吃大蝦等菜餚。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美國財長珍妮特·耶倫（Janet Yellen）、總統氣候問題特使約翰·克里（John Kerry）幾乎在同時訪問了北京，卻沒有得到和習近平見面的機會。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 6月訪華和習近平進行了會面，但是令許多中美觀察人士最為關注的細節之一，是人民大會堂的座位安排：布林肯被安排坐在一張長桌子的邊上，離習近平距離很遠，而不是像他的前任那樣坐在習近平的身邊。

中國中央電視台稱讚季辛吉“在中美關係遭遇挑戰和困難的時刻總是能發出相對客觀、理性的聲音”，並列美國民間還有像季辛吉一樣的“中國人民老朋友”，例如保險業巨頭莫里斯·格林伯格(Maurice Greenberg)。文章也批評美國國務院“首鼠兩端，自相矛盾”，“實在難拿上檯面，更別提政治勇氣”。

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副教授吳木鑾這樣評價說：「其實效果沒那麼大。美國外交圈啊決策圈啊沒有幾個人把季辛吉當一回事。我感覺有點像習的個人特色。這個我也問過一些國際關係的學者，他們也認為蠻詭異的。他們覺得沒什麼意義，為什麼要去這樣做？”

在美國一些人甚至認為季辛吉是中國政府的說客。美國紐約市立大學政治學教授夏明當時在接受美國之音時事大家談節目採訪時說：「我們必須明白，季辛吉不是美國的中美關係的中立的人物，季辛吉事務所在過去二三十年大量的從中國政府賺錢。也就是說季辛吉事務所是中國政府的一個遊說部門。所以對季辛吉“中國人民的老朋友”的定位顯然是錯誤的。”

10月底，習近平來舊金山前，中國官媒又請出了一個重要的「老朋友」--「中國空軍美國志願援華航空隊」--飛虎隊」。10月30日，中國國家副主席韓正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會晤當年的「飛虎隊」還健在的兩名老兵哈里·莫耶(Harry Moyer)和梅爾·麥克馬倫(Mel McMullen)等人。習近平本人跟這兩位老兵也有信件的往來。11月初，中國也邀請飛虎隊老兵及後代參觀重慶史迪威博物館。飛虎隊組成人陳納德將軍（Claire Lee Chennault）的外孫女也前往重慶參加紀念活動。

新加坡國立大學的吳木鑾告訴美國之音，他無法理解習宣傳飛虎隊的動機：「飛虎隊這種更加不好說，連統戰的價值、做給別人看的機率都不高。季辛吉至少可以做給別人看：你們當年做得這麼好，為什麼現在做的這麼渣。飛虎隊都多少年了，在美國能紀念的都沒多少人了，我就不明白他做這個的想法是什麼。”

除了這些「老朋友」之外，習近平還歡迎了美國商界的一些「新朋友」。今年3月，正值中國剛解除長達三年的嚴格疫情管控，蘋果公司CEO蒂姆·庫克（Tim Cook） 訪問北京，參加了政府舉辦的發展論壇。之後的6月初，特斯拉CEO馬斯克也跟著訪華，除了訪問上海的特斯拉超級工廠和上海市領導人，還在北京和時任外交部長的秦剛、工業和資訊部部長以及商務部部長等人會面。

習近平的「老朋友」外交不僅限於美國人

習近平的「老朋友」外交不僅限於美國人。7月中旬，日本前眾議長、日本國際貿易促進協會會長、86歲的河野洋平（Yohei Kono)帶領80多名商界與政界人士第46次訪中國，並且會見國務院總理李強。

7月中旬，78歲的菲律賓前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拄著拐杖第六次訪華。習近平和王毅都接見了杜特蒂，習稱「杜特蒂擔任菲律賓總統期間，本著對人民負責、對歷史負責的態度，依然做出改善對話關係的戰略選擇，中菲關係得以重回正軌並蓬勃發展。」杜特蒂此次訪華被看做是習近平表明對愈加親美的現任總統小費迪南德·馬科斯（Ferdinand Marcos Jr.）的不滿態度。

吳木鑾教授認為，他所觀察到的目前的中國的外交手段比較「單向」和「自我」。「他想著這個有用，就以為這個有用。他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人的看問題的角度在哪裡。本來應該是知己知彼，這是兵書上的說法。但是他們完全沒有，完全只知道一邊的。”

「中國現在的問題是，這是一人體制，而且是封閉結構。習本人做決定，然後別人跟他對罵的機率很低，就是限制和平衡的機率很低很低。所以他這如果是個奇怪的行為，很難有人告訴他，這樣不好。”

吳木鑾認為，這一切，最大意義在於對內宣傳。「對內宣傳就是告訴別人，我做了這個事情。他見不見老朋友，跟老朋友見多長時間，其實我覺得重要性都沒那麼大。他要告訴國內人，我是這種傳統的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