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涉也難〉(Non-interference on the line)○經濟學人 / Taimocracy翻譯 （2014.03.15）

Non-interference on the line

不干涉也難

The crisis in Ukraine uncovers the hole at the heart of Chinese foreign policy

烏克蘭危機揭開中國外交政策核心的漏洞

The Economical, Mar 15th, 2014

http://www.economist.com/news/china/21599035-crisis-ukraine-uncovers-hole-heart-chinese-foreign-policy-non-interference?frsc=dg%7Ca

    他們哪是說過一次，他們根本已經說過百萬次了。幾乎每一次的北京外交部記者會，都會嚴正聲明中國不干涉其他國家內政的堅定原則。這些天中國被問及對烏克蘭的立場時，還是依樣畫葫蘆。然而，奇怪的是，普京或俄羅斯在吞併克里米亞時，已經以最粗野的方式干涉烏克蘭內政，卻不見中國發言人出言批評。中國動輒抨擊西方外交政策的虛偽，現在自己反倒高舉雙重標準。事實上，它向來如此。不過，這回烏克蘭危機卻前所未有地，赤裸裸地呈現中國外交「原則」的矛盾。

    中國尚未公然站在俄羅斯那一邊。它反而呼籲各方透過對話和談判解決分歧。它反對美國所強加、歐洲所威脅的制裁，抱怨著情勢的「複雜」。美國一直想說服中國公開譴責俄羅斯，但徒勞無功。美國總統奧巴馬曾因此事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電話交談，仍無法改變中國的說詞。根據中國媒體，習近平說，中國希望「有關各方通過溝通和協調，解決他們之間的分歧」。新加坡李光耀學院的黃靖表示，在俄羅斯橫加霸凌的狀況下，中國的所謂中立立場實際上等於是支持普京。

    幾個原因可以說明為何這是中國領導人的最佳選擇。俄羅斯是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也是中國的戰略和外交的重要夥伴。它與中國站在同一邊，在一連串的國際問題上與美國作對，譬如伊朗和敘利亞議題。此外，中國與俄羅斯，同樣都厭惡人民力量所造成的革命，上個月在基輔市中心的這類革命就趕走了亞努科維奇，而且還讓一些人想起北京1989年流產的民主起義。就跟之前所有類似的運動一樣──東歐民主、蘇聯解體、三年前的中東民主運動──這讓中國領導人擔憂國內的可能反應。果然，這一次，稱為「新浪微博」的微型網誌上，有人做了詩情畫意的比較。點閱數頗高的一位作者寫道：「基輔的黎明近了，中國京城上空的月亮還能圓多久？」審查單位後來把它刪除。

    中國跟俄羅斯一樣，認為造成亞努科維奇倒台的動亂背後，有西方國家在撐腰。3月7日中國官方的通訊社《新華社》刊登了一篇評論，哀悼西方在烏克蘭「慘敗」，認為：「西方國家想設置所謂的民主和親西方的烏克蘭政府，這個策略並沒有達到目的。相反的，他們製造了一個連自己都沒有能力或智慧來收拾的爛攤子。」共產黨的《環球時報》則認為：「這世界應該將俄羅斯的抵抗視為許多國家對西方列強的不滿。」

    因此，中國雖然很樂意去批評所謂西方干涉，官方發言人卻都閉口不談俄羅斯版本的干涉，甚至是贊同。不過並不是只有中國這樣。其他亞洲國家也在烏克蘭議題上拐彎抹角。印度國家安全顧問梅農表達對此事「圓滿解決」的虔誠盼望，並承認這牽涉了「合法的俄羅斯及其他利益」。印度不僅與俄羅斯有長期的國防及其他關係，它目前與美國也不和。也許印度也認知到，它跟俄羅斯一樣，偶爾也想壓迫近鄰。甚至連日本，雖然為G7集團的強烈譴責文件背書，在外面卻沒有那麼坦率，並且試圖避免執行制裁。安倍晉三的政府高度重視改善與俄羅斯的關係，因為俄羅斯是個重要的能源供應者，同時佔領著日本所聲稱擁有的四個島嶼。

    對於中國來說，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似乎違背了中國外交政策的最基本原則。更糟還在後頭。克里米亞竟然將在3月16日舉行公投，以合法化俄羅斯的併吞。這實在太可怕了。假使藏族和維吾爾族人也可以為自己的國際地位投下一票？或者，可能性稍微高一點，台灣人？（印度必然也有類似的尷尬不安，因為巴基斯坦也聲稱擁有它所控制的克什米爾。）北京人民大學的國際關係專家時殷弘堅持道，中國絕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公投，並表示習已打電話給普京，呼籲取消公投。不過他也說了：「在任何情況下，中國不可公開批評俄羅斯。」

中國也霸凌

    如果時先生是正確的，那麼中國就是也想要享受好康。它不會批評俄羅斯，但也不會公然站在俄羅斯那邊，以避免與西方對峙。在此同時，中國的外交政策「原則」依然神聖不可侵犯。許多鄰邦與中國有領土爭端，中國如若未能公開評論俄羅斯粗暴的手法，這表示中國自己或許也會採取一樣的手段（對鄰邦）。中國外長王毅，發誓中國將「捍衛屬於我們的每一寸領土」，其中包括不在它控制之下的很多寸的領土。或許，中國跟俄羅斯一樣，認為被看作惡霸是有好處的。

    但這種策略是要付出代價的。中國的政策看起來反覆無常、投機取巧，損害其形象及軟實力。如果中國真的想當個大國受到敬重，它必須承擔全球責任，不能一有狀況就抽腿卸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