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秘密秘密管道的內幕 FT 20240825

中美秘密秘密管道的內幕    FT 20240825

傑克·蘇利文和王毅高級官員在世界各地的「隱密和匕首」峰會上悄悄會面以穩定關係

中國間諜氣球飛越美國上空，導致中美關係跌至 1979 年建交以來的最低點，三個月後，傑克·蘇利文 (Jake Sullivan) 開始了自己的秘密行動。

這位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於 2023 年 5 月 10 日飛往維也納參加一次意義重大的會議，會議將以秘密方式舉行，以符合奧地利首都的歷史聲譽。

蘇利文在維也納會見了中國資深外交官王毅，王毅於一月份成為中國最高外交政策官員。在握手並合照後，兩個團隊在帝國飯店開始了一系列為期兩天、長達八個多小時的會談。

這是世界各地的幾次秘密會合中的第一次，其中包括馬爾他和泰國，現在被稱為「戰略管道」。蘇利文將於週二抵達北京，與王毅進行另一輪會談，這將是他首次以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身分訪華。

在充滿緊張的時期，該管道在管理敵對超級大國之間的關係方面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當美國沉迷於與中國競爭的想法，而北京可能會在極度自信和對其世界地位的偏執之間突然轉變時，該管道一直是一個減震器，官員們表示，它有助於降低誤判的風險兩國。

亞洲協會政策研究所的中國問題專家羅里·丹尼爾斯表示，雖然秘密管道並沒有解決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根本問題，但它有助於彼此了解對方。

她表示：「它在短期穩定局勢、溝通紅線和預見可能被視為損害對方的行動方面非常成功。」

根據對美國和中國官員的採訪，英國《金融時報》能夠講述這個外交管道是如何產生的，以及它如何運作的細節。

在維也納，賭注非常高。氣球事件只是導致兩國關係陷入混亂的眾多事件之一。中國對美國對半導體的出口管制感到憤怒，而華盛頓則對中國似乎為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提供支持感到憤怒。

所有的問題都集中在美中關係中最敏感的話題——台灣的脈絡。近年來，中國增加了在其視為主權領土的島嶼周圍的軍事活動，引發了美國的擔憂。同時，美國武裝國家和訓練軍隊的努力激怒了北京。

2022 年 8 月，南希·佩洛西 (Nancy Pelosi) 成為 25 年來第一位訪問台灣的美國眾議院議長，緊張局勢加劇。中國以大規模軍事演習作為回應，並首次向該島發射彈道飛彈。

雙方擱置談話要點而進行相當深入的哲學戰略對話的情況非常罕見 蘇利文在準備這次會議時注意到了最近發生的事件，其中包括在薩赫酒店舉行的晚宴，其客人包括總統約翰·F·甘迺迪、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和間諜小說《第三人》的作者格雷厄姆·格林。

「蘇利文腦子裡想的基本上是，我們必須吸收之前發生的一切並說，『好吧，我們如何真正制定一條讓我們走上穩定軌道的道路』，同時又不在我們堅持做的事情上讓步，因為它們符合我們的利益，」一位美國官員告訴英國《金融時報》。

之所以選擇維也納，是因為它與華盛頓和北京的距離相等，而且是一個官員們可以在不引起太多關注的情況下會面的城市。另一位美國官員表示：「這看起來有點陰險。」

考慮到多年來它作為間諜天堂的聲譽，這也是一個有趣的選擇。

「我確信那家旅館裡還有很多其他人，」這位官員笑著補充道。

雙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飯店內，對會議進行了保密。

「這非常簡單。你飛進來，開車去酒店，進入房間，在那裡坐上幾個小時，」第一位美國官員說。

「在維也納、馬爾他或曼谷都沒有閒逛的地方…這是看待世界最不迷人的方式。

但他們來維也納並不是為了觀光。他們的任務是努力穩定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係。六個月前，喬·拜登總統和習近平主席在印尼峇里島舉行的 G20 峰會上會晤時同意建立戰略管道。他們想為這段關係設定一個「底線」，以防止其進一步惡化。但幾個月後，該計劃因氣球事件而被打亂。

維也納是嘗試第二次重啟的機會。但目前尚不清楚王是否會同意，部分原因是幾個月前在慕尼黑與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就烏克蘭問題進行了憤怒的交流。

「我們不確定中國人會同意，」第二位官員說。

該管道旨在促進在高調訪問期間更加困難的深入討論。華盛頓先前曾使用國家安全顧問執行與中國相關的敏感任務，包括1989年天安門廣場大屠殺後，喬治·H·W·布希總統派布倫特·斯考克羅夫特前往北京。

我們會談論旅行、運動之類的事情 維也納的晚宴安排包括雙方僅限四名官員的晚宴，目的是創造一個環境，​​使中央對能夠進行真正的討論，而不是交換談話要點。 有一些輕鬆的時刻。

「我們會討論旅行、運動之類的事情，」第一位官員說道，然後強調他們「不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強調會談的嚴肅性。

減少腳本化對話的計畫似乎奏效了。

「雙方擱置談話要點並進行相當深入的哲學戰略對話的情況非常罕見，」第二位美國官員表示。

雙方在參加會議時都列出了他們想要詳細討論的客製化策略問題清單。一位中國官員表示，王利用在維也納、馬爾他和曼谷的會面來強調三個主題。 他的主要訊息是，中國將台灣視為最重要的問題，是一條永遠不應跨越的「紅線」。

這位中國官員表示：「他表示，台獨是兩岸和平的最大風險，也是中美關係的最大挑戰。」

中國認為美國與台灣的接觸是對其內政的干涉。但透過一種微妙的平衡行為——沒有公開提及——它明白華盛頓比北京更有能力影響台北。這位中國官員表示，戰略管道使王和蘇利文能夠以「非常坦誠」的方式討論台灣問題。

例如，據第二位官員透露，蘇利文在維也納強調，華盛頓無意引發戰爭。

「我們並不是想把中國拖入台灣問題的衝突。第二位官員補充道，這與事實相差甚遠。

習近平在峰會前幾週告訴歐盟委員會主席烏爾蘇拉·馮德萊恩，美國正試圖慫恿中國攻擊台灣，凸顯了這種偏執。

2021 年 3 月 中國官員與拜登政府在阿拉斯加的首次會面引發憤怒的公開譴責。
2022 年 8 月 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訪問台灣激怒中國，中國在台灣附近舉行軍事演習作為回應。
2022 年 11 月 在峇里島G20峰會上，拜登和習近平同意建立外交秘密管道，為兩國關係設置「地板」。
2023 年 2 月 美國空軍擊落飛越北美的高空間諜氣球，加劇緊張局勢。
2023年5月 蘇利文和王之間的第一次秘密會議在維也納舉行。
2023 年 9 月 蘇利文和王之間的第二次秘密會議在馬爾他舉行。
2023 年 10 月 王毅訪問華盛頓會見拜登，為美中領導人會面鋪路。
2023 年 11 月 拜登和習近平在舊金山舉行高峰會，雙方一致認為標誌著緩和緊張局勢邁出了一步。
2024 年 1 月 第三次秘密管道會議在曼谷舉行。
2024 年 8 月 蘇利文首次以國家安全顧問身分前往北京參加第四次會談。

「『你們在台灣玩火』這種基本觀念仍然是他們思想的核心特徵，」第一位美國官員表示。

據這位中國官員稱，除了台灣之外，王還重點關注了另外兩條訊息。他拒絕美國將兩國關係定義為「競爭」。他強調，中國反對美國的出口管制。

蘇利文努力讓王了解新的現實——各國處於競爭之中，但不應妨礙合作。「這對中國人來說確實是一個艱難的跳躍，」第二位美國官員表示。

「他們希望清楚地定義這種關係，因為我們若非合作夥伴，就是競爭對手。」 今年1月，王毅與蘇利文在曼谷舉行新一輪會談。據一位美國官員稱，王毅在會上重點討論了兩個問題：一是經濟、技術和安全的交叉點，二是台灣。這位中國官員表示，中方不接受這項說法。王毅解釋得很清楚，不能既合作、對話、溝通…，同時損害中國的利益。

儘管王沒有被說服，維也納還是重啟了。這為布林肯當年6月訪華及其他高層互訪鋪平了道路。

2023 年 9 月，即維也納四個月後，蘇利文和王抵達馬爾他再次會面。 這是另一個具有歷史淵源的低調地點，1989 年柏林圍牆倒塌後，這裡曾舉辦過喬治·H·W·布希總統和蘇聯領導人米哈伊爾·戈巴契夫的會晤。

在馬爾他，王毅在現任外交部長秦剛神秘下台後，除了保留其現有的更高級職位外，還被重新任命為外交部長，這在馬爾他增添了陰謀。但他和蘇利文的重點是談判拜登和習近平之間可能舉行的會面，如果這位中國領導人決定參加當年 11 月在舊金山舉行的亞太經合組織論壇。

「馬爾他其實是為了確定舊金山峰會的內容…會努力實現這一目標，」第一位官員說。

他們討論了峰會可能達成的協議，其中包括一項妥協方案，即美國取消對中國政府法醫科學研究所的制裁，以換取中國打擊用於製造芬太尼的化學品的出口。他們也談到恢復裴洛西訪問台灣後中國關閉的軍事溝通管道。他們還討論了創建人工智慧對話。

儘管雙方就美國對中國幫助俄羅斯重建國防工業基礎的擔憂等問題進行了激烈的交流，但雙方似乎都準備好向前邁進。

這位中國官員表示，「維也納和馬爾他幫助中美關係重回峇里島共識」，他指的是拜登和習近平在 2022 年 11 月達成的試圖穩定動盪關係的協議。 外交是消除誤解、避免升級和管理競爭的方法。其實和競爭並不矛盾。他們同意王毅將於十月訪問華盛頓，在那裡他會見了拜登，並在白宮對面的布萊爾宮與蘇利文坐在一起，敲定了舊金山的最終細節。

圍繞最終峰會的編排非常激烈。有一次，中國人變得焦躁不安，因為美國提供一塊防彈玻璃板來保護習近平在飯店房間內的時間比預期要長。

最終，活動順利進行，拜登和習近平在Woodside的Filoli莊園舉行了四個小時的會談。由於馬爾他的主要想法已經實現，雙方似乎都感到滿意。 「我們帶著三個相當紮實的成果離開了Woodside。 。 。

儘管這是一個相當具有挑戰性的春天，」第二位美國官員說。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對自己所取得的成就感到滿意。在華盛頓，拜登受到共和黨人的攻擊。時任頗具影響力的眾議院中國委員會主席 Mike Gallagher 於 2023 年 6 月表示，他正陷入「殭屍接觸」的陷阱。

「我們吃了一些屎，」第一位美國官員說，他認為該管道鋪平了「一條通往舊金山的道路」，從而給了拜登一個直接向習近平提出擔憂的關鍵機會。

其他與會者補充說，在採取針對中國的競爭行動等行動時，加強外交非常重要。 出席與王會面的前國家安全委員會官員拉什多西表示，向中國解釋美國在做什麼以及沒有做什麼非常重要。

「外交是消除誤解、避免升級和管理競爭的方式。實際上，這與競爭並不矛盾，而是任何可持續競爭策略的一部分。」

舊金山兩個月後，王和蘇利文在曼谷再次會面，據第一位美國官員稱，王在會上重點關注兩個問題：經濟、技術和安全的交叉點，以及台灣。

蘇利文告訴王，雖然中國對美國的技術出口管制感到憤怒，但它應該考慮自己的政策，用「存量與流量」的類比。但這位中國官員表示，王毅堅稱，美國試圖透過「小院子、築高牆」的出口管制戰略來遏制中國的經濟崛起。

「科技對他們來說是重中之重，」第一位美國官員表示。

「當他們認為技術關係從根本上講涉及核心經濟和創新而不是國家安全時，他們不接受他們所認為的本質上是技術關係安全化的基本前提。」

[中國官員]不接受他們認為本質上是技術關係安全化的基本前提。在曼谷，蘇利文再次提出了中國支持俄羅斯的問題。第一位美國官員表示，中國採取了一些小措施來解決這些問題，但「總體方向並不好。」

亞洲協會政策研究所的丹尼爾斯表示，這一外交管道對於解決中美之間仍然存在的重大分歧所能發揮的作用是有限的。「目前還沒有成功地在兩國尋求支持，以尋求從根本上減少對抗性的關係。」

然而，儘管存在許多分歧，雙方都表示該管道很有價值。這位中國官員表示，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機制，發揮了建設性作用，並促成了有關台灣問題的重要討論。

在一些專家擔心美國和中國可能走向衝突的一段時期後，這有助於降低台灣的氣氛。儘管中國拒絕排除對台灣使用武力的可能性，也不排除與美國發生衝突的可能性，但這項接觸目前讓美國在歐洲和亞洲的盟友鬆了一口氣。

美國和中國官員表示，該管道成功的原因之一是所涉及的人物。拜登高級官員與中國同行於 2021 年在阿拉斯加舉行的首次會面，引發了王毅的前任楊潔篪和布林肯之間激烈的公開交流。部分正因如此，中國官員表示，他們更喜歡與蘇利文打交道，儘管他們認為他很強硬。美國同樣更喜歡王而不是他的前任、綽號「老虎」楊的人。王並沒有爭論。第一位美國官員表示，他會強而有力地表達自己的觀點，但王的目的是確保蘇利文了解中國的觀點，而不是得分。「楊是一種不同品種的貓，」他打趣道。

這適合蘇利文，他專注於確保雙方相互理解，以避免誤解，從而在關係中造成更難以管理的動盪並導致可能的衝突。

蘇利文告訴《金融時報》，他對該管道將說服中國改變政策不抱任何幻想，但他強調，該管道在幫助改變中美關係動態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蘇利文說：「你所能做的就是接受他們的政策，我們的政策，然後嘗試管理它，以便我們能夠採取我們需要採取的行動並保持關係的穩定。」 「我們已經能夠完成這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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