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要求外國企業展現忠誠，反而有礙自身經濟發展 彭博觀點 20190823

中國要求外國企業展現忠誠，反而有礙自身經濟發展    彭博觀點 20190823

以前對於在華投資人的建議，通常是遠離政治並專注於商業經營。但如今這已不再被奉為圭臬，因企業面臨愈來愈大的壓力，必須與中國政府一致的立場，否則就不得進入這個全球最大的新興市場。

「國泰航空」行政總裁何杲（Rupert Hogg）和顧客及商務總裁盧家培（Paul Loo）近日相繼請辭，再度證明中國共產黨勢力已進入企業界。乍看之下，國泰的認錯代表北京的勝利，進一步推進了中央政府在香港的政治目標，並為其他公司樹立了榜樣。

然而，如果中國持續採用此一手法，將不只對外國投資人，對中國大陸本身的經濟亦極具破壞性。

跨國企業實在左右為難。如果太輕易聽從中國的要求，將無法自己選擇管理階層，並失去員工、投資人和客戶的信任；但如果抵抗中國的壓力，又有可能無法進入這個龐大且仍在快速成長的市場。

過去「國泰航空」和「匯豐控股」等公司，被投資人視為中國和西方之間有利的橋樑。現在這些橋樑已經成為管制區，隨時有可能成為狙擊目標。《人民日報》旗下民族主義小報《環球時報》曾帶頭撻伐「國泰航空」，如今又盯上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因為這些會計師事務所的香港員工貌似支持民主。

而香港並不是唯一的衝突點。香港上市公司「第一太平」（First Pacific Co.）的一名董事會成員6月赴香港參加董事會會議時遭拒絕入境。這名董事會成員是前菲律賓外交部長羅沙里歐（Albert Del Rosario），之所以無法入境香港，可能是因為他拒絕接受中國在南海的大範圍主權主張而惹怒北京。他在不久後辭去了董事會職務。

那麼中國為什麼不該推崇這種可以讓世界各地的公司改變行為的能力呢？

首先，在經濟放緩以及與美國激烈對決削弱商業信心的現狀下，這樣的行為會讓外國投資人卻步。如此一來，即使貿易緊張局勢消退，開展業務的成本和風險也會隨著盈利能力受到擠壓而上升。

其次，這種壓力削弱了「國泰航空」母公司「太古股份有限公司」和「匯豐銀行」等企業在中國和西方之間擔任誠實中間人的能力。未來，這些企業可能看起來更像是毫無說服力的人質，為綁架他們的人進行懇求。

第三，華為和中國正想方設法、花費巨資，試圖說服全世界這個電信集團不受政府干預，但此一作法將抹滅前述所有努力。原因是，如果中共可以左右「國泰航空」的經營管理階層或「第一太平」的董事會，誰會相信中共對華為這麼一個對國家技術和經濟發展至關重要的中國企業沒有極大的影響力？

中國最終有可能成為自身成功的犧牲品。北京相當明瞭外國企業的自利性質，大多企業寧願屈服於壓力以維護短期利益，而不是聯合眾人之力來改善長期的商業環境。「國泰航空」的競爭對手無疑正想著如何挖走其員工和客戶，而「匯豐銀行」的競爭對手將在這個困難時期爭先恐後地向北京展現他們的忠誠。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大餅將愈來愈小，這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儘管中國領導人喜歡談論合作共贏，但要求外國公司展現忠誠的做法很可能換來雙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