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ment】
「我想不到中國經濟發展得這麼快……香港的議價能力會跌得這麼快。」
「香港並沒有為中國帶來民主化,現在中國更視香港為威脅」
「當他們更畏懼香港、更不需要香港,他們不怕抓住香港的『氣管』。」
「香港最大的威脅就是大陸化。」
「香港比原本預計的都要複雜。」
「很多的改變、你恐懼會出現的東西,原來延遲了發生。」
香港主權移交20年:廿載前預言多少成真? BBC 20170627
二十年前的七月一日,藍色米字旗換成紅色五星旗,南方邊陲的城市主權移交至中國。當時有香港人對前途感到恐懼,也有人認為明天會更好。轉瞬廿載過去,BBC中文網訪問城中不同人物,看看當初的預言多少成真、多少落空?「五十年不變」承諾限期一半將至,他們又對香港未來有何看法?
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
「我一直知道香港民主路會非常艱難,在共產黨統治下的地區爭取民主,並不是這麼容易能想到在世間比這更難成功的事。」
「我想不到中國經濟發展得這麼快……香港的議價能力會跌得這麼快。當時大家都講有兩個理由對香港有利,香港是眾多中國地方之中最會生金蛋的鵝。另外,還有台灣問題,(希望)透過香港取回台灣。」
「香港的命運就是掌握一個人手中,一人一票嘛。我希望(習近平)有這樣的智慧、有這樣的決心、對國家有信心,落實鄧小平對香港及國際社會的承諾。」
「蘭桂坊之父」盛智文
「當1997來到,當時我已在中國花不少時間。中國當時正在轉變,而且這些轉變都是正面的,我感到很安心。當中國轉變時,香港可隨之轉變,香港亦可幫助中國轉變。」
「《財富》雜誌刊登了一篇封面故事,標題是『香港之死』。我說,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甚麼。當然我是對的,因為『一國兩制』成功了。」
「佔領中環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我在香港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我不同意學生嘗試爭取的東西。」
「在未來二十年,甚至在明年,改變會發生。我們會有港珠澳大橋;我們會有高鐵。這些基建會改變香港,而未來的邊界會變得無痕。」「香港會更加與中國融合──無論我們喜不喜歡。」
資深傳媒人程翔
「在九十年代初期,我已經在報紙上寫文章,大家要共同討論一下97年後香港最大的威脅。當時我提出一個觀點,香港最大的威脅就是大陸化。」
「大陸化的過程會令到香港所有原有的體系出現一種逐漸的蠶食(creeping
erosion)。香港在97後不會在一夜之間倒下,但會使到香港原來的價值觀、機制等等受到侵蝕。侵蝕的過程最終,香港可能會成為另一個中國城市,香港會失去它的獨特性。」
「但有一些我完全不能預測的事情發生,就是今日出現了本土主義,說得更嚴重一點就是分離主義。」
「我認為香港人其實都很愛國,這可以說是香港的傳統……天安門事件之後,100萬人在傾盆大雨下游行支援中國,這是很值得自豪的愛國情操。你又如何想到會有這種分離主義的出現?」
「香港未來這幾年會越來越一國化。在『一國兩制』底下,中國只是允許香港在經濟領域有兩制,在政制很強調一國。」
瑞凱德(Keith Richburg),前《華盛頓郵報》駐中國記者、現為香港大學新聞及傳媒研究中心總監
「1997年,所有駐香港的外國記者對主權移交都感到質疑,我們懷疑中國會十分強硬。1989年天安門事件只經過了數年,中國會控制一個總體上自由、開放、民主的城市,當時有不少人恐懼中國會改變香港的制度。」
「不過,當時氣氛亦覺得中國正在急速轉變。(兩地)政治自由及開放程度有很大的分別,不過當時我們想假如香港能保持二十年,(兩地)會接軌,而中國會變得較民主化。」
「我們這兒都搞錯了。」
「香港並沒有為中國帶來民主化,現在中國更視香港為威脅—2014的示威後更是如此。香港被視為顛覆政權的基地,是一個需要控制的地方。同時,(中國)亦認為香港對中國經濟的影響力減低,而這是重要的一點。當他們更畏懼香港、更不需要香港,他們不怕抓住香港的『氣管』。」
「主權移交那時,他們提倡的想法是,中國歡迎你回家,我們推倒了殖民者的壓迫,你們應該對回到祖國懷抱感到高興。不過香港在過去一世紀已經離開中國,它已經轉變了。所有香港人說,對我們對身為華人感到自豪,但我們亦有我們的權利。所以現在有一種新的香港人身份湧現,在最近對戰廣東的足球賽上,他們噓中國國歌,用英文說我們是香港,而不是中國。」
新民黨主席葉劉淑儀
「當時中英聯合聲明及基本法詳細說明我們不同的系統、權利、自由及生活形式會如何保留,我認為香港人總體來說是感到鬆一口氣的。我們抱著希望,樂觀地期待回歸。」
「我在1997年被委任為入境事務處處長,這在我看來符合『港人治港』的概念。假如沒有回歸的話,我們這些本地的政務官不會能夠升到最高位置。現在前政務官林鄭月娥被委任成香港特首。這樣來說,港人治港實現了。」
「對國安條例(23條)立法令政府每一個人都感到驚訝…… 2012年反對國民教育(的行動)亦是讓人驚訝。這些都顯示出香港比原本預計的都要複雜。」
「實行『一國兩制』,比起原本的期望,更複雜及更具挑戰性。」
「我沒有水晶球,但我希望國安條例立法及普選特首這兩項實行基本法的兩項重要事項會在未來盡法解決。」
資深香港記者韋安仕(Steve Vines)
「1997年有一種樂觀情緒,大眾凖備好給(主權移交)一個機會。大家都對主權移交多個方面表現踴躍。從那時開始,這種熱心大幅下降...... 實情是,高度自治在1997年後倒退。至於港人治港,允許多大程度則由中央政府決定。」
「香港政府想通過—就如大陸法律一樣嚴苛的—反顛覆國家法(基本法第23條),這是另一樣讓我十分驚訝的事。群眾想,法律打壓言論自由,如何是一國兩制?這就是成千上萬民眾上街的原因。」
「(現時情況如何?)真的不太好,尤其是北京官員多次叫香港人努力工作並住口。我本人挺悲觀。人們亦挺擔心(前景)。」
歌手黃耀明,2012年出櫃
「(當時)最簡單會想你的自由會受到限制,無論你的人身自由,還是你的言論及創作自由。當然,1997年回歸之後沒有明顯的改變,很多的改變、你恐懼會出現的東西,原來延遲了發生。」
「雨傘運動以這樣的形式(發生)是意想不到……但這是一路累積下來的。」
「1989年對我們這代人是重要的覺醒;2003年廿三條引發了很多人開始關注自己的權利;一路一路的累積到2014年的夏天。」
「(未來)政治形勢會越來越壞,我們作為公民的權利會越來越被剝削,我自己工作上的創作自由都會越來越收細。」
「香港有沒有希望同性婚姻合法化?香港要搞好政制才有希望。」
麥高登(Gordon Mathews),香港中文大學人類學教授
「有人當時認為香港人身份或許會消失,我是其中一人這樣想。我認為對很多人來說,香港人身份在某些方面變強,而並不是減弱。時至今天,香港人身份仍然受到威脅,不過在1997年那時很難預計在2014年,年輕人的香港人身份比1997年更強。」
「我們很多人認為,小孩子會學唱國家、在課堂學習尊重及愛中國,他們會與前人不一樣。不過,這並沒有發生。」
「我恐懼的是更多年輕的香港人會選擇移民,我希望這不會發生……香港仍然是一個很有活力的城市,不過我在學生中感到一種悲觀的情緒,這令我感到擔憂。」
股評人胡孟青
「金融界人士(1997年前)會想回歸祖國,窗口的角色很重要,我們是中國走出去的跳板、也是中國的模範,很多東西是從香港試驗出來。我們試驗後成功,中國就會跟著我們後面走。最慘的是,香港走得比人家慢,只是說手機支付,也未能做到。」
「香港變成一個洗錢、走資的天堂,利用股票市場這平台、利用我們樓市走資和洗錢……這的確令人挺驚訝的。」
中國專家喬納森·芬比(Jonathan Fenby)
「中國當時沒有興趣干擾香港的運作。他們那時常說,香港是會生蛋的金鵝,他們希望商界繼續發展,在政治社會上保持最大的穩定。當時,香港國際化、開放都被視為對中國有利。他們希望向商界作出保證,令他們相信以後營商會一以如往一樣…… 董建華被委任成香港特首,他是一名得到北京信任的人,所以這是正面的一步,中國沒有原因要干涉香港。」
「現在在北京有一種想法是,民眾都不支持幾任特首、他們亦沒有變得更中國。在習近平治下,他的中國夢,更看重國家、國家的權力及振興中國的必要性。台灣或許未在掌握中,不過香港是中國的一部份,他們必需確保香港人聽話。不過或許很多香港人不想聽話。」
「其他國家,包括英國,很明顯地並不會因香港而與中國挑起爭端。中國有很多自由。北京會說,聯合聲明中從來沒有承諾給予全盤民主化。」
「我認為未來會混亂及緊張。北京希望香港聽話,而很多香港人認為香港應該與中國不同。我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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