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ment】
張文認為在美國撤守第二島鏈,對台灣極為不利。因此,台灣必須看穿大國之間的利益矛盾取得利基。
張文認為由於台灣的戰略地位,對日本極為重要。而日本與中國的對立,才能確保在美日安保與重返亞洲中的地位。
張文認為對台灣而言,要加強對日關係來保護自己,也才能從向中國傾斜中脫身。方法是,從不要刺激中國的領域如產業、貿易與金融政策合作著手。也要漸進式達到日本版的台灣關係法。
至於賴怡忠的評論,則提倡其「以合縱破連橫」的戰略,中美的合作是橫向,日韓台菲一直到越印是縱向。
台灣若是加入橫向遊戲,指使自己成為無法自主的棋子。但台灣若加入縱向的聯盟,除可成為平等成員,而成為隱形的美國聯盟。
這樣,台灣就可以創出對美關係的另一支撐點。
賴怡忠又以此國家走向的大戰略之抉擇正確與否,將影響國內包括憲法層次的中央—地方關係以及危機社會。換言之,內政上的抉擇與改革必須與此大戰略相應。
我完全同意賴的意見並多數同意張文。但另有補充:
1. 台灣與日本加強合作,即便是較不敏感的領域,都會達成破壞中國出太平洋的戰略。如何在中國因素已滲透台灣的現實下,避免中國的干預?此處,作者有理想卻少方法,雖然作者提出「方法」。
2. 張文認為美國會棄守第一島鏈,賴文則認為棄守是假議題。我同意不會棄守的意見。否則,美國的「重返亞洲」—需要與從日本到印度的亞洲各國合作,即淪為假議題。而後者顯然不是假議題。更不用說,會出現美中共治太平洋的局面。
3. 較為可能的推想是:美國不放棄第一島鏈,但中國也不允許在第一島鏈內作戰。因此,中國必定要讓作戰區位於兩島鏈之間。但,除非中國顛覆台灣與沖繩,否則在第一島鏈內或一二島鏈間作戰對中國一樣不利。
4. 兩作者的推想基礎是維持美日安保。其不明言的想像是維持社會價值與生活自由不變。
5. 最嚴重的是,馬英九是美國所極力支持甚至「推舉」的台灣治理人。
美國挺馬的舉動是對陳水扁從2000年以來,或者加上李登輝從1996年以來,各種政策的綜合反彈—性質屬於一種被動反應,而非慎思下的戰略擬定。我們可以從美國「挺馬唯中」與「重返亞洲」之間看出其政策衝突。
無論是否有意,馬英九誤用美國的綜合反彈強力對中和解,在缺乏仔細評估下讓中國的經濟力量長驅直入台灣。而美國的政界與學界在前述10年間所釀成的既定印象引導下,讚賞並支持馬的行為。即便如葛來儀,在2012年前即便知道馬所簽署的ECFA沒有英文一本,也未曾向WTO報備,仍然不敢批評馬的危險行為。更別說卜睿哲至今仍讚揚馬。
現在,馬要下任了,美國才稍微降低對馬的支持,透過生元旦升旗事件將「失望」提升到「挑戰」。
前述兩位的正確戰略見解短期內卻難以執行,問題出現在馬英九。而在馬的任期只剩一年的情形下,各方(包括美方與台灣人民)或許較「願意等」,等下台再說。各方放手就給馬一個「機會之窗」—若馬恣意胡為,美國又如2008之後對「馬唯中」的反應慢半拍。怎解?
又要如何限制馬藉助總統職權進行「絕望式的胡為」,而走了一條「走不通的路」無端增加東亞的風險?他已經在切割其與家庭的連結了。
賴怡忠的評論 (2015.03.01) https://www.facebook.com/
張智程其實就是台日如何加強合作。更大的角度,實際上不僅台灣與日本,還包括菲律賓、越南都擔心舉棋不定的歐巴馬是否會退回第二島鏈。第二島鏈的退卻意義不僅是東海,連南海都形同奉送給中國。這是越南與菲律賓極不願看到的狀況,也是日菲連線發展迅速,以及越印合作從過去檯面下轉表面化的重要原因。如果要鞏固第一島鏈,台灣的位置是最關鍵。有一些笨蛋老愛說美國佈兵關島,以其現代科技的遠程打擊力量,可以使美國不用顧慮第一島鏈。但不掌握第一島鏈形同讓關島變成最前線,這會嚴重減損其遠程投射能量。
日前有機會與幾位美國防部官員座談,其中一位大概是快要離任,所以話講得很白,大罵歐巴馬的對中政策,也極不同意美中軍事交流,並認為所謂的軍事互信根本是假議題,因為中國一但有事,第一就先關閉互信熱線以示不滿,如此則這個互信管道趕幹嘛要建立?
但他也表示台美軍事合作實際上非常robust,程度遠甚過往,可能是維繫台美關係最重要的linkage,即便還沒看到F-16 C/D賣給台灣,潛艦也在走美方協助台灣製造的方式,但諸多領域的軟硬體合作非常暢旺。他倒是不認為美國會從第一島鏈撤守,也不認為會對台灣撒手不管。如果真有所謂的棄台論,起碼現在這個論調在華府已經沒有市場了。這是那位先生的說法。
現在的東亞其實就像(中國上古)戰國時代。當時秦國自西方「大國崛起」,開始東出對其他六國鯨吞蠶食時,其他六國要怎麼辦的問題。蘇秦建議合縱,建立一道南北向的同盟,而秦國戰略家張儀就弄個遠交近攻的連橫策略來破解。在今天,張儀的連橫不就像習近平想與美國談的「中美新型大國關係」,中美以東西為向,約定好太平洋的勢力分劃範圍,而日本、台灣、菲律賓、越南等連線,就有點像是蘇秦的南北合縱策略。這個合縱能否撐住,當然要看內部成員得相互關係,以及美國的態度,自然中國必定會全力破解。
在此台灣要能夠生存的策略,實際上是利用台灣的位置,結合日本、菲律賓、越南、印度等國來合作,作為其對美關係的另一支撐點,在其支撐出的台美關係下,進而經營對中關係。過去李扁時代是如何利用日本因素強化台美關係,並利用美國因素改變日本對台政策的順序,使對美與對日關係不再是「美中台」、「日中台」三角關係,相信是值得借鏡的。
如果這個基本方向清楚的話,在具體的議題操作上要結合誰,要鞏固誰,要批評什麼議題,要對什麼爭議採取什麼態度等,就會一目瞭然。但是過去幾年馬政府「兩岸高於外交」結果導致台灣的外交空間被中國順勢掐住而動彈不得。台灣在對中一味忍讓妥協,結果台灣只是不承認「九二共識與反台獨」就變成是台灣在改變現狀(李扁時代對於維持現狀的定義絕非如此)。對於應要積極營造合作關係的日本、菲律賓甚至是越南,結果我們反而是在擴大爭議。沒錯,對日本有東海/釣魚台問題,對菲律賓有捕魚以及南海問題,對越南也有南海問題。但有問題就表示有機會進行外交處理,這就會帶來關係的改變與合作的可能性。只是我們的思考都過於單面,沒從整體國家利益的角度看問題,更沒在爭議中找到機會。同要的道理在歷史問題的處理、對靖國的態度、對修憲/正常化的對應、對越南-印度、日本-印度合作的態度,對一帶一路的對應等,也都可以找到清晰的理路。
更進一步說,台灣為了因應這個局勢,內部可能需要做出什麼調整來面對,這也會包括憲法層次的中央-地方關係、以及在危機社會的處境下,我們需要什樣的體制能夠有效對應現在的變局,這也都會有基本看法了。
最後,當中國宣稱整個台灣是他的一部份時,我們有一堆人說要對中國務實以對,但與鄰國的幾個小島爭議,同樣的一批人卻忽然變成寸土不讓的主權守護者。戰略邏輯的錯亂莫此為甚。
重新思考中國因素下的「台日關係」○張智成 (2015.02.28) http://www.thinkingtaiwan.com/content/3769
台灣近年來所有的主權、民主與經濟危機,幾乎皆來自於一個共同的核心因素,這個被學者稱之為「中國因素」的作用,若將視野提昇到全球層次,則可發現中國的全面性布局正在全球任何一個區域與國家上演著。
從台灣所處的亞洲地緣政治以觀,中國一方面與美國發展「新型大國關係」彼此相互依存,一方面更積極布局排除美國,企圖成為亞洲區域秩序唯一的支配者。這個具體的議程在習近平政權以後日漸清晰,去年中國提出「一帶一路」、以及創立「亞洲基礎建設投資銀行」的行動,皆展現其在亞洲排除美國並壓制日本而成為亞洲秩序唯一支配者的野心,而如果從這個全球到區域結構性角度去觀察「中國因素」,似乎也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位處被中國視為主權內部領域、因而受到中國因素攻擊作用最為強烈的核心地帶,不論是香港或台灣,都不太可能僅透過單一國家/區域內部的「民主深化」、以及「公民抵抗」去成功阻擋日益全面進逼的中國因素,因此,筆者認為另外一條由國際關係視角展開的力平衡思路於是顯得重要。
然而,今日在西太平洋美中力平衡局勢的轉變,卻對台灣顯得日漸不利,對以往的美日同盟而言,台灣維持主權獨立現狀對其最大的利益,同樣是因為台灣在西太平洋地理戰略地位的重要性。然而在台灣不具有經濟利益的前提下,美國已逐漸承認台灣可能已經是與中國發展新大國關係下可能選擇捨棄的棋子,即便台灣的戰略地位仍然重要,在美國內部評估即便放棄第一島鏈,都已逐漸透過強化關島的軍事佈署以及美日同盟的安保計劃調整,而將中國防堵於第二島鏈時,這個美日同盟與中國在西太平洋的力平衡轉變已然成為極為不利台灣的事實。
不過,以往因為美日安保架構的關係,日本的行動高度受到美國支配,而造成許多人主張可以將美日兩國視為同一行動主體,但在西太平洋的力平衡改變後就並非如此。關鍵在於台灣戰略地位對於日本的重要性,使得日本相對於美國並沒有放棄台灣的本錢:第一,台灣海峽及台灣近海周邊水道,是決定日本這個天然資源缺乏的經濟霸權維持海上交通的「海上生命線」:日本仰賴從中東、南亞及東南亞九成以上的石油、天然氣、橡膠進口,以及占日本製造業產品六成的輸出,都必須仰賴這條通過台灣支配海域的水道暢通無阻,如果台灣遭到中國實質支配,那麼即意味著中國將掌握支配日本產業進出口所需的海上生命線。
第二,台灣位處中國是否得以突破第一島鏈,直取日本近海太平洋的要衝、以及台灣擁有大片直接與沖繩島鏈諸島接壤的海域,都會超越經濟水域上的劃分,關乎日本國益與領土安全,因而台灣維持現狀主權獨立的存在,對日本而言具有核心利益。
2014年中國在尖閣領空片面劃設「航空識別區」的變更現狀舉動,形同在這個敏感區域直戳日本咽喉,但美國意外消極的反應,卻也映證了前述美中兩國力平衡的微妙變化。因此日本安倍政權何以在近來遂行一連串強化軍事擴張的行動,筆者認為最直接而務實的解釋是,美國若與中國在西太平洋地區達成和解與妥協,將嚴重侵害日本的經濟地位與安全保障,因此日本惟有透過與中國對立,才能迫使美國更積極思考與佈署「重返亞洲」政策。就今後的發展以觀,美日同盟仍然是亞太地區對抗中國因素的核心力量,但在美日同盟陣營之中,美國轉趨「保守」而日本則轉向「積極」仍然會持續成為趨勢。
而日本的安倍政權政策的最大特色即反應在此,一方面日本在軍事佈署上轉趨積極,透過憲法集體自衛權解禁的解釋變更、以及一連串安全保障法制的修正,賦予自衛隊更靈活與積極的武力行使可能性,因應中國大規模的軍事擴張行動。另一方面日本也為了對抗中國而在亞太地區各國間進行一連串積極的拉攏行動,形成日中分別在亞洲籠絡競爭的局面,而亞洲國家中包括印度、韓國與泰國等國家,都開始務實地在中日兩大強權的競逐籠絡上發展「等距離外交」,從日中兩大國競爭關係中獲利,相形之下,台灣在馬政權執政的八年間僅單方面朝向中國傾斜,這樣「獨步亞洲」對中國全面靠攏梭哈的作法便顯得愚蠢不智。
近年來台日關係因為日中關係緊張持續升溫、乃至東日本大震災時台灣對日捐款200億日圓等一系列的事件,使得今日呈現空前的友善。日本在安倍第二次政權開啟以後即對包括台灣在內發展亞洲諸國的關係趨於積極,這段期間即便馬政權為順應中國意向,而在台日關係上採取消極政策,2013年安倍政權仍然在中國乃至日本石垣島地區漁民的強烈反對的逆境中,積極運作下達成簽署《台日東亞漁權協定》,使台灣漁民得與日本共享尖閣水域的漁權。
台灣若意識到中國因素最可能透過對台灣進行全面性的經濟支配,而單獨以內部民主深化以及公民社會抵抗都不可能抵抗中國對台灣的內外攻勢時,善用大國間的齟齬為自己爭取更大的空間與利益是必要的。在這個意義下筆者主張具體上最穩健的作法,是當前台灣必須要在發展對日關係上務實地繞過與中國直接產生正面衝突的意識形態與安全保障領域,而積極與日本發展建立實質的關係,透過提升與日本的相互依存關係、或至少降低對中國的經濟依賴朝向「中日等距離」發展,以擺脫現實上台灣遭到中國由經濟到政治的全面支配的路徑。
而在這個架構下的議程設定與進行順序,筆者建議必須要先從不直接觸及中國敏感神經的經貿關係上開始著手,首先透過一系列柔軟且實質的產業、貿易與金融政策合作,例如透過雙邊簽署《貨幣互換協定》使台灣金融秩序得以透過與日本結盟對抗中國因素、或是透過檢討產業合作與簽署特定有利台灣提高日本市場市占率的自由貿易協定,加深兩國之間的依賴關係,使台灣得以一步步擺脫中國的單方面經濟支配模式,再等待時機進一步拉近台日雙方的戰略關係合作,相對於一步到位的日本版台灣關係法,漸進式的提昇台日間的相互依賴。
日本是台灣第四大貿易夥伴、更是今日世界第三大大經濟體,相對於產業與台灣高度重疊的韓國,因為在兩千年代與日本展開一連串金融與國貿政策合作,以至於今日成為日本第五大貿易夥伴,台日間的貿易關係,卻仍然在政府長期片面傾中、對布局日本或東南亞極為消極之下,形成今天日本對台灣一面倒的貿易逆差狀態。今天的日本因意圖抗衡中國並且認知台灣存在關乎自身利害,而存在積極拉攏台灣的意願時,台灣應該善用兩國的友善關係基礎發展一系列實質的台日互利合作。
此外,雖然與日本積極接近勢必會引發與中國的緊張關係,但在手段上若不躁進觸及中國敏感的軍事佈署或意識形態神經、且又精準抓住日本與中國的齟齬情節,來自中國對日本外交行動上的對抗施壓都會相對難以施力;又對於明確表明不希望兩岸任何一方片面更動現狀、卻又樂於接受台灣繼續忠於美日同盟安全保障框架的美國而言,或許一則沒有出面遏阻的空間,一則更可能對於台灣回頭選擇平衡的作法樂於欣然接受。
因此,繞過與中國意識形態的衝突與日本發展實質的協力關係,引進「日本因素」去平衡與減緩台灣今日政治經濟朝向中國完全傾斜的趨勢,不僅可能是較為理性務實的道路,也是今日東亞經濟成長相對亮眼的泰、韓等國家採取的路線。
台灣未來任何的可能接棒執政團隊在尋求遭遇「中國因素」的對策時,一則必須認知日本是今日亞太區域中最具實質利害也最有意願支持台灣對抗中國因素的經濟與軍事強權,一則在思考尋求大國盟友牽制中國時,也應該擺脫過往單獨重視台美關係、甚至認為台美關係就等於台日關係的思維,認知到日本立場存在的利害所造就今後對台關係上,存在比美國更為積極的角色與種種潛在合作可能性,更積極的在台日關係促進上前進。 - See more at: http://www.thinkingtaiwan.com/content/3769#sthash.lWZzdOVo.dpu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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